囚徒

别用一枝玫瑰纪念我,用铃兰,用苦艾。

【HP】隐秘之花

CP:马尔福夫妇



1.纳西莎

我的爱,我们已看到彼此的干渴

我们已饮尽所有的水和血

我们看到彼此的饥饿

互相噬咬对方

如同火咬噬

在身上留下伤口

  



“西茜,你该听话。”

  
布莱克夫人把她的玩具熊从细小的胳膊里抽出去,然后随手扔到角落里的时候这么说到。纳西莎委屈的盯着那只平日里被她细心照顾的漂亮的小熊躺在地上,白色的绒毛沾上了地毯的灰尘。

然后她被母亲带出去梳洗,可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十分钟以后,镜子里的那个金发蓝眼的小姑娘还是眼泪汪汪的咬着手指,尽管她已经穿上了最好看的衣裙,头发被整齐地梳起,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带出去第一次和客人见面。

最后她穿上了一双白色的皮鞋,母亲弯下身来,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好了,亲爱的,笑一笑,马尔福家的人很快就会来的,你不能抱着你的小熊不撒手。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熊又是你的了。”

纳西莎将手指从嘴里拿出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注意到了小熊两个字,可她知道, 她再也不会碰那只小熊了。

  

  

  

“你得和卢修斯跳第一支舞,纳西莎,这是规矩。你得听话。”

  
在纳西莎把手递给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儿的时候,贝拉站在她身后,幸灾乐祸地这样说。那个男孩儿给她写过非常优美的情书,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一对琥珀。而贝拉知道小妹妹想和他跳舞,她穿这身橘色的裙子就是为了衬他的眼睛。

纳西莎只能把手抽回来,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拨弄了一下头发,不去看那个男孩离去的背影。她得等待自己未来的未婚夫邀请她跳舞,她发誓并不喜欢他:他太苍白了,也不够健壮,还留着一头长头发。他灰蓝色的眼睛里从来不会带任何情感,啊,除了他怪模怪样的嘲讽别人的时候。

 
“你以后会嫁给他,纳西莎,你们会在一起梳头发吗?”她又听到了贝拉那阴阳怪气的嘲讽,于是高高扬起下巴,眼睛都不肯往她的脸上扫一眼。

“至少我不用在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里捉虫子。”

  

  


“纳西莎,你是一个听话的妻子,我希望我们的儿子和你一样,令我骄傲。”

  
卢修斯远远的站在门口,而她正坐在摇篮边上,无心去关心他的表情是否还是一样的礼貌而疏离。他甚至都不肯过来看看她的德拉科,在德拉科因为他的一次发怒而哭闹之时才一岁都不到。

纳西莎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他皱了皱眉,好像在做着一个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梦,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她也松了一口气。他和她一样,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片刻自由。

等她再次回过头去的时候,早没了卢修斯的影子,黑魔王最近好像有什么计划,这让卢修斯忙得不得了,除了睡前,她都见不到他。好在她还有德拉科,这让她的白天也就不那么无聊。

姐姐安多米达(尽管现在没人提起她的名字了)曾经在和那个唐克斯走之前问过她,“西茜,听话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后悔过?”

而她当时好像面无表情地回应:“听话让我的人生非常顺利,有什么可后悔的。”

  
可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安多米达是她们中间唯一一个嫁给爱情的姐妹,每当这时纳西莎就会想,要是那天把手递给了那个男孩,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德拉科在睡梦中的呀呀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的小男孩儿已经长出了一点金色的头发,等他醒了,你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她低下头去亲吻他的额头,以不会弄醒他的力度。

“好了好了,宝贝儿,我得趁你还没醒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以不用那么听话,至少,你可以活的很快乐。”

  

  



“纳西莎!你必须听从黑魔王的命令!你们都是属于黑魔王的!”

贝拉的尖叫声还在她的耳边回响,或者说,在这整个屋子里回响。空旷的大厅里没人说话,回音可以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她鞋跟的声音都已经听不见。

马尔福庄园已经被黑暗笼罩的太久,所有东西都失去了生气。花园里的玫瑰因为缺少阳光都已枯萎,甚至连白孔雀都不见了踪迹。纳西莎庆幸此刻德拉科还在霍格沃兹,他至少不用面对每天都会发生的死亡。

卢修斯每晚都会从梦里惊醒,他从阿兹卡班回来就一直这样了。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怯懦的男人,只是擅长用高傲的外表做出一个华丽的空架子。她把脆弱的丈夫抱进怀里,感到他的身体在发抖,只能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突然发现再没有谁可以让自己依靠,她独自站在荒凉的沼泽里,唯有反抗才能让她生存。

  

  


“纳西莎,听话,不要为我哭泣。”

 

彼时她的头发里已经夹杂了许多白色,虽然还不到被皱纹爬满脸颊的程度,可是也算是老去了。她的丈夫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憔悴得不像样子,他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也瘦的不成样子。她刚刚替他刮去新长出的胡茬,他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阿兹卡班和战争连在一起,早叫他失去了曾经的骄傲,或许骨子里还留着一些,可他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老人,除了名字里还带着的马尔福,人们大概没有办法认出这个就是以前趾高气扬的卢修斯。

她握住丈夫的手,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她,那双浑浊的灰色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快要消失了,那曾经的辉煌岁月。

“我记得你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小姑娘,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曾经还算结实的胸膛现在只是一具皮包骨,“你当时还红着眼圈呢,你为什么而哭泣?”

“为我的小熊,它让我妈妈扔掉了。”他笑起来,身体也随着他的笑声颤抖。

“你该说不的。”他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多年前新婚之夜他第一次抚摸她的头发那样,一晃眼,他们走过了这么多岁月。

卢修斯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已经被疾病折磨得太久了。除了他们亲爱的斯科皮,没有多少人能让他像刚才那样笑。纳西莎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这么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了,语气有些急切,像是知道他不能再说更多的话了。

“不要为我哭泣。我知道你从不曾爱过我,不要哭泣,不要为一个你不爱的人哭泣。”

她依旧没有说话,他抓紧了她的手,像是要得到她的承诺。她凑过去去亲吻他,直到他动了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濡湿了他的睡衣前襟。过了这么久,纳西莎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你凭什么管我。”







2.卢修斯


但等候我

把你的甜头留给我

我也会给你

一朵玫瑰




“卢修斯,你必须强大。”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又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卢修斯正规规矩矩坐在书房里和他相对的位置,思绪总从眼前摊着的关于施咒原理的绘图书跑到正被厚实窗帘阻隔阳光的室外花园去。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读这些书,况且还要接受父亲的提问。他只想到花园里去,趴在躺椅上晒太阳,喝蜂蜜果酒饮料,他自己培育了很久的瞻波伽花终于开了,还没好好欣赏它金色的花瓣,就被带去父亲的房间。

“把你的注意力收回来,卢修斯,你现在就像只东瞅西看的小狗。”他父亲明显情绪不佳,从正专注着的信件中抬起头,不悦地瞅了卢修斯一眼,他赶紧坐端正,努力去读书本上那些难懂的句子,就好像读完了它,在父亲眼中就变得强大。

“瞎胡闹!”这时候阿布拉克萨斯愤怒出声,把手里的羊皮纸揉成一团丢出去,看了一眼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的卢修斯,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你。”

他知道,父亲在为去年上任的魔法部部长生气,诺比·里奇,他们的“泥巴种部长”,上任以来颁布的革新措施让父亲这段时间一直焦头烂额。他用余光看着父亲一口气写了七八封短信,盖上印章时狠厉的表情活像恨不得用银制印章碾压部长的脸。他在对抗部长,父亲在联合其他纯血统论的家族一起对抗部长,就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懂了父亲一直试图告诉他的,要让他做到的:要强大,要拥有权力,要能掌控不利的局面,如果不能,那就对抗它。







“去,去跳舞,那是为你选定的伴侣。”

那是在一场舞会上,卢修斯在按照父亲的期望走上强大之路,这一次却被他推进曾经我渴望过的阳光花丛,而现在,他似乎已经不再想要它们了。

他的舞伴是纳西莎,那个柔柔软软的布莱克家的小女孩。布莱克是少数支持纯血统彼此联姻的家族,因此他的未婚妻一定是他们家差不多同龄的几个小姑娘,而最适合他的,就是被推到眼前的纳西莎,穿着橘色的裙子,细白的手腕似乎不那么情愿递给他,却又不能违背他们已定的命运。他也不能。

他比纳西莎高很多,只能像牵住小妹妹那样握住她的手腕,让她依靠在他怀中,开始第一支舞曲。乐曲旋律那么慢,足够他好好看清这个之前他们彼此都互相不在意的女孩。她很拘谨,耷拉的眼皮暴露出她的念头——他不是她心中最想要的那个舞伴。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允许有任何变故,因此他必须主动去亲近她,得到她的好感,得到她的喜欢。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只喜欢一个人才难。

“你的金发很漂亮。”当她在卢修斯臂弯中旋转时,他这么说,由衷感叹。

“谢谢你。”她露出一小点微笑,蓝眼睛里的拘谨融化了一些,飘扬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橘色的花。

“跳完舞我能邀请你去花园么,布莱克小姐?我有一些瞻波伽花,它们的颜色就像你的头发,不过远远比不上你的那样灿烂。”他和她耳语。

“好呀。”







“德拉科,你必须强大。”

马尔福庄园送走了它的老家主,迎来了它的女主人,然后是小主人。

纳西莎是个柔顺的妻子,德拉科是个像他小时候翻版一样的小娃娃,他想象不到如果还有更完美的生活,那会是什么样。哦,有的,如果没有黑魔王的阴影,他们就是完美。

德拉科一岁多了,按照布莱克家给男孩用星辰命名的习惯,他们让他被称为北天夜空中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的天龙座,而不是像马尔福家那样,阿布拉克萨斯的名字来自于某个古埃及的太阳神,而卢修斯则差不多继承了那位雅典立法官的臭名昭著。

如今卢修斯坐在父亲曾经坐着的位置,完全懂了他对他的期望和要求,和他一样,他也会对他的儿子言传身教:他必须强大,必须学会审时度势,必须从小就接受我要他学会的东西,拥有的理念,父亲雕琢了他,而他要雕琢德拉科,由不得他不愿意。

听见他的脚步来至卧房,背对着他的纳西莎小声哄着德拉科,他已经长出了一点金色的细发,似乎比他的深一点,比纳西莎的淡一点。

“卢修斯。”纳西莎轻声呼唤他,就像哄她的小娃娃。

“夫人。”他点点头,来到卧室是为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午后阳光下她的身躯窈窕美丽,金色的长发散发出的光芒却似乎形成一种奇特的介质,温柔地将他们彼此隔阂。






“卢修斯·马尔福,失败者,胆小鬼,渣滓。”

穿行至阿兹卡班的风浪这样说,卢修斯自己也这样说。看看他现在的处境:他正躺在监狱墙角的硬床板上,抬起的右手带来一阵阵骨折尚未愈合的疼痛和窸窸窣窣的铁链摩擦声响,脖颈也错位了,戴着肮脏坚硬的颈托,转脑袋都做不到。窗户上铁条的阴影,就像灰铅织成的窗户栅格,蠕蠕地移动在肮脏的灰墙上,正对着他那三块木板拼成的硬床。那个高高在上,傲慢狡猾的卢修斯,那个声名狼藉,邪恶狠毒的食死徒马尔福如今是只拥有一身耻辱伤痛的阿兹卡班的囚徒。

他每时每刻都能听到父亲失望的叹息,不是他久病沉疴时的老迈和虚弱,而是用着咒骂泥巴种部长时声调不高,甚至是平缓,听起来却威慑力十足的语气,夹带着嘲讽和失望。他让他失望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块破抹布,他搞砸了主人交待的任务,被一群该死的小娃娃耍得团团转,把自己弄进了整个巫师界最坚不可摧的囚牢。难道他还能想着越狱怎么着?坚固的高塔之下是寒冷的北海海域,他听到的最多声音就是翻滚着,拍打着石壁的海浪,更别说它经常会发生风暴,形成十米多高的风浪。

硬木板床每天都睡得他腰痛,摩擦得额头上本来已经痊愈的擦伤也跟着痛。他想念家里柔软舒适的床铺,想念妻子温柔芳香的气息,而此时那身肮脏的囚服和和垂下来的凌乱头发,他自己都能闻到它们古怪的,潮湿霉烂的味儿。他的行动间总有铁链摩擦的声响,手腕上两条限制活动的铁链牢牢固定在墙上。该说傲罗们太看得起他,他清楚地记得旧日的同僚们在狱中并没有如此隆重的待遇。

卢修斯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那么软弱,不堪一击。






“卢修斯,你凭什么管我?”

卢修斯翻了个身,余光看到软枕上自己的头发,不再是曾经光滑闪亮,让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淡金色,而是蓬松的花白,就像搅拌得不均匀,极其难看的棉花糖那样。

他快要死了,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现在的情形,同很多年前他陪伴在父亲床前,目睹他一天天衰弱,然后病死时一模一样。

他快要死了,他的妻子就在我身边,这些年来她的坚强超出他的预想以及他自己本身,是她在最艰难的时候扛起了整个马尔福家族,照顾儿孙,四处奔走。他看着她,在她那张年轻不再,却愈加让他心安和依恋的脸庞上找不到那个当初在舞会上羞怯拘谨,不甘不愿的小女孩的模样,她变得强大,而他则是懦弱。

可是他此刻却看见了,她正在像一个小女孩那样掉眼泪,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即将失去自己最喜爱的玩具小熊。

“不要为我哭泣,亲爱的,我知道你从不曾爱过我。不要哭泣,不要为一个你不爱的人哭泣。”卢修斯努力去摸她的头发,庄园里的瞻波伽花已经枯死了很多年,他在纳西莎金色夹杂着白色的发中,再一次看见了幼时的他最爱的那朵金色的花。

他爱她吗?爱,只是这爱来得有些晚。在他们年轻时,总有一种陌生的疏离阻隔在他们中间,谁都无法把它打破。可是当他一身病痛从阿兹卡班中被放出来,到最后的战争,到战争失败后的大清洗,再到现在,那种冰冷的疏离早就被它自己打碎,他在无数个软弱的夜里抱紧纳西莎,就像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而创造,她的骨是他的骨,他的血是她的血,卢修斯挨她那么近,她的心跳和呼吸构成了他残喘的后半生的世界。

“你凭什么管我?”纳西莎哭泣着,眼泪落了他一身,他瞪大眼睛,那么多年以来,哪怕是他颓丧潦倒时她也没有……这是她第一次反驳他,而她看起来似乎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卢修斯却笑起来,笑着笑着也流下泪来,只是望着她突然倔强的脸,就像个不听话的小女孩,那么漂亮,那么年轻,还是这一切都是他将死的幻觉?

“哦,我的女孩……”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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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北湖轻云  和我一起开脑洞, 奠定了全文一开始的感情基调:这对夫妻不是一见钟情,也不完全说是日久生情,而是性格和人格在战争带来的转变中最基本的感情诉求:卢修斯丧母得早,在阿布拉克萨斯严格的管教中畸形成长,遇见纳西莎时她是个小女孩,他怜惜喜爱,可是不会贴心和深爱;纳西莎遇见卢修斯时,他是个装腔作势,高傲自大虚伪的混蛋,更不可能去爱他。而到了后来,为母则强,卢修斯最低潮的时候纳西莎是他的拯救者,贴近他精神形态的母亲,让他去依恋和完全交心,而撕下强大高傲面具的卢修斯其实是个懦弱可怜的人,让纳西莎忍不住去贴近,他们之间是无限接近亲情的存在。到最后,纳西莎得到了她的小熊,卢修斯看到了他金色的花,他叫她“我的女孩”,他们回归到了最初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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