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别用一枝玫瑰纪念我,用铃兰,用苦艾。

【AR+SS】暴风雨

一个短篇,设定为1978年刚毕业不久的SS和此时正忙于舞台剧的AR的一次相遇。AR的《暴风雨》和《爱的徒劳》确实同年上演,所扮演的《暴风雨》中的斐迪南和SS的命运确实是有一点奇妙的巧合,不过前者是基督徒式宽容精神映射的喜剧,后者是性格和命运皆有的悲剧。






1978年,现在想想那时候是夏天的尽头,秋天到来之前。斯内普在伦敦街头徘徊着的某个下午,遇见了那个和他除发色,瞳色以外几乎完全一样的男人,他正从不允许观众进出的小门进入那幢建筑——皇家莎士比亚公司斯特福德剧院。斯内普只看见了他比自己年长的侧脸,就仿佛在照某种有魔力的镜子,从中看到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自己。然后他下意识按住衣物布料下隐藏可怖黑色标记的左臂,像身边任何一个麻瓜那样在售票厅买票入场,他们递给他的剧单上用深蓝色画着大海,墨绿色画着天空,然后是黑色的闪电一样的标题:“重现莎士比亚经典传奇剧作《暴风雨》”。

他不可能知道那个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是主演还是配角,但他不是那些对麻瓜社会一无所知的斯莱特林学生们,在为期短暂的麻瓜学校生涯中他也看过粗糙拙劣的舞台剧,也被迫扮演过毫无存在意义的背景板一样的角色。他知道莎士比亚(谁不知道莎士比亚呢?),知道一些他的剧本中的故事,他写过数百年前的魔法和巫师,至今一大部分混血巫师都相信他真的和他们这类人打过交道,只不过在戏剧中被夸张,比如那锅加有蝾螈之眼和蜥蜴之足的药剂。

《暴风雨》这出故事斯内普也听说过:米兰公爵普洛斯彼罗痴迷魔法,被弟弟安东尼奥伙同那不勒斯王阿隆佐纂夺了王位,和女儿米兰达流落荒岛,靠着魔法的帮助征服了岛上的精灵和土著。多年后他用魔法唤来暴风雨,掀翻篡位者的船只,感化他们,他的女儿也同阿隆佐的儿子斐迪南相爱,结局皆大欢喜。这个故事也被学校里某门和麻瓜相关的课程若引用,在他曾陪同莉莉上这门课时,教授严肃地告诉他们在古代的魔法中,有些强大的巫师确实可以做到呼风唤雨,那时候的魔法体系的运用和现在不同,古代巫师要强大得多。

这是事实,斯内普曾见过他现在追随的主人——黑魔王的魔法,他能不依靠任何外力(扫帚或是别的什么)而飞行,这就是来自古教的魔法,对比他们只能表示敬畏。现在当他回忆起学校里的一些事情,回忆起莉莉时,感觉它们距离他异常遥远。几个月前他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被黑魔王的标记赐予食死徒的身份,彻底成了她的对立者,如果要来比喻,他们之间就像立场不同的米兰达和斐迪南,她在光明之下留给他一个决然的背影,而他在阴沉的暴风雨前奏中将她仰望,却只能转身和她背道而驰。他走向迎接他的暴风雨,谁不爱它的强力?只有趋于强势、支配力的意志才是这生命本质追随的原动力。因此他追随黑魔王,选择的强大的信仰,这让他在雨水中激昂,直到自己也化作这场暴风雨的产物——闪电,成为即将开始的了不起的变革中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






演出开始了,由被魔法唤来的暴风雨开场,被命运选择的人们一一登场。斯内普看见了他,那个和他长相太过相似的麻瓜演员,化妆和服装让他年轻了,和他更加相似——他是篡位者同犯的儿子,是和女主角注定站在不同立场却相爱的斐迪南。他在暴风雨中摇晃,在命运的施暴中挣扎,紧闭着嘴唇,没有发出一声呼喊。看,暴风雨停下来了,他听到了米兰达在唱歌,那歌声多么奇幻:

五寻的水深处躺着你的父亲

他的骨骼已化成珊瑚

他眼睛是耀眼的明珠

他消失的全身没有一处不曾

受到海水神奇的变幻

化成瑰宝,富丽而珍怪

……

他将米兰达视为女神,和她彼此恋慕,几乎看不到身份和立场带来的阻隔。普洛斯彼罗没有为难他,对于造成他流亡十二年的那不勒斯王也只是表示:“虽然他们给我这样大的迫害,使我痛心切齿,但是我宁愿压伏我的愤恨而听从我的更高尚的理性;道德的行动较之仇恨的行动是可贵得多的。要是他们已经悔过,我的唯一的目的也就达到终点,不再对他们更有一点怨恨。”

斯内普被这台词几乎逗笑了,人性和道德在和悲惨命运的抗衡中占了上风。一场暴风雨的劫难就能化解十二年流亡的遭遇,那为什么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侮辱至今得不到莉莉的原谅?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了解了,因为这是一出喜剧,而他经历的并不是。







演出结束后斯内普一直在剧院门口等他出来,盯着那个小门,在深夜时终于看到他的身影,也第一次看清了他淡色的头发和眼睛。犹豫了一阵之后他放弃了打算使用夺魂咒的想法,而是打断了那人即将乘车离开的动作,直白地说:“关于《暴风雨》,我想和您谈谈。”

那人有些疑惑,但是在看见斯内普的脸时诧异地点点头,同意了和他边走边谈。在这期间他一直打量着他,他们之间的相似程度就像总有共同的血脉。这感觉太过怪异,他像是他年长的兄弟,却更像他自己。

“你想知道什么,小伙子?”和舞台上不一样,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让人信任的意味。斯内普的声音要比他尖一些,想到这些莫名地让他突然松了口气,事情还不算太过怪异。

“这出剧——”他调整好语句,“您觉得结局怎么样?那种既往不咎和原谅。”

“这很复杂,”那人笑了笑,“你必须考虑作者晚年的心态,时代背景和一出喜剧必然的创作状态。”

“如果,如果造成米兰达和她的父亲遭遇的是斐迪南,他不是一个无辜的人,如果他曾经做过影响着米兰达的错事,这还会是一出喜剧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但是很遗憾,我想那不会是了。”他说,转过头来仔细看着斯内普,“你觉得我们见过吗?我觉得我每天都能看见你,在镜子里。”他笑起来。

斯内普说不出什么话,是的,如果斐迪南犯了错,这将不再是一出喜剧。她不会原谅他,他们永远都是对立。犯错的是他,莉莉有绝对的理由不原谅他。他早就知道这些,到现在才第一次惊惶地绝望:现实比戏剧残酷得多,他在莉莉的生活轨迹里只是一个补丁一样的过错。

“下个月我还有一出新戏,依旧是莎士比亚的,《爱的徒劳》,你会来看吗?那也是一出喜剧,讽刺喜剧。”那人问他,像一个可靠的年长者那样充满亲切,他在他看来大概是一个迷途的年轻人,却不像剧中台词那样:每个人迷失了本性的时候,重新找着了各人自己。

斯内普摇摇头,“我不喜欢一切徒劳的东西。”是的,等价交换等价,徒劳听起来太绝望了。抿起唇走路的时候,他才想起手里还捏着那张剧单,眯着眼睛去看演员表,那斐迪南对应的名字就是他的:艾伦·里克曼。

“凡是过往,皆是序章。 ”在他们要分别的路口,那人说起剧中篡位者的台词,似乎想安慰他。斯内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摆摆手走开了,融入伦敦的夜色,融入步履匆忙的街头人群,很快就不见了。在他离开他时似乎有别的什么也离开他了,从他自身剥离出去,一阵晚风就让它消失踪影。这时候斯内普根本想不到过往的那些真的只是序章,属于他的悲剧才正开始第一幕,他和他一样在暴风雨中出场,却身穿灰色的囚服,亲手劈开了一株橡树,把自己钉住在它多节的内心,将要痛苦呻吟远远不止十二个冬天。






脑洞产物,仅纪念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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